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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第六章

三日期限已到。

今晚,就得向誉剑学姐复命。

我走进小巷,心里琢磨着这一连串事件。首先是,唐雯学姐的父亲被刺杀了。谁刺杀的?陆廉学长吗?陆廉学长根本就没有充分的理由,去刺杀唐雯学姐的父亲。

实际上,我们身边发生的一些杀人事件,并没有如推理小说一般合理的动机。社会上报道的很多刑事案件,不过是当事人一时冲动,所铸成的错误而已。

其中又有多少逻辑?谁又能提前预测到,当事人竟会干出这种事?

正因如此,逻辑正常的我,此刻无法相信,陆廉学长会因为被对方家长强迫分手,一怒之下,就跑去杀人。

那么,如果不是陆廉学长刺杀的,唐雯学姐父亲的死,会不会与陆廉学长有关呢?关于不习所推测的,唐雯学姐下一步行动,为父亲报杀父之仇。这简直太过离谱,我根本没把这话当一回事儿。

当今可是法治社会,唐雯学姐如果有丁点法治观念,就不可能这么做。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,刑事案件应该交由警察处理。

令我在意的是,小婕亲眼目睹的,将唐雯学姐劫走的蒙面人。大小姐搜遍了每一楼的洗手间,都没发现唐雯学姐的身影。

晚自习结束后,我再去了一趟三年六班。据班上同学说,唐雯学姐一直都没有回教室,想必是父亲出事,所以提前回了家。可是,唐雯学姐课桌没有收拾,背包也没带走。如果是有计划提前离校,不会走得这么匆忙吧。

从各个角度看,小婕都没有撒谎,唐雯学姐似乎真的是被人临时劫走。可谁会劫走唐雯学姐?

陆廉学长吗?那蒙面人就是陆廉学长?

可陆廉学长为什么要蒙面?是不想让人认出他的真实身份?不想让唐雯学姐认出?还是不想让其他人认出?更重要的是,陆廉学长为什么要劫持唐雯学姐?

我对陆廉学长不太了解,根本无从推测。唯一从誉剑学姐口中得知的,陆廉学长是个品学兼优,对人热心友善的好学生。

陆廉学长啊!陆廉学长啊!你到底做了什么啊?

脑子越想越乱。三天时间,我调查到的情报实在少得可怜。大都只是推测,并非实际的情况。光凭这点情报,要如何向誉剑学姐交差。

啊啊,我简直辜负誉剑学姐的信任!我简直愧对誉剑学姐的栽培!

“事情就是这样。”我向誉剑学姐汇报了情况,希望誉剑学姐不要动火。

誉剑学姐垂头不语。

光线阴暗,看不清学姐的表情。我战战兢兢,等待着誉剑学姐发话。骂我废物也好,骂我没出息也好,只要别对我动手动脚就好。

“是吗,唐雯她父亲竟被刺杀了。”誉剑学姐开口道。

“看来,事情并不简单,这件事没准和陆廉有所关联。这样吧,刚结束了测验,我总算清闲了两天,明天和我一块儿调查。”

誉剑学姐说完这话,浪了浪双臂,便撤身走人。

誉剑学姐没有动怒是好啦,但怎么短短两句话就结束了。我还准备向誉剑学姐请教,希望能进一步了解陆廉学长这人。关于小婕所说的蒙面人,是陆廉学长的可能性有多高?这样也能对整个事件把握得更明确。

我跟上前去,“誉剑学姐,你去哪儿?陆廉学长的事,就算完了吗?我还想和学姐你商榷……”

“商榷能商榷出什么结果,白费功夫。”誉剑学姐喝止住我的话头,“我都说了,这件事明天调查,那就是明天的事。我今晚还有今晚的事要做。”

学姐说的没错。高中生时间不多,事情却多。效率才是关键,与其现在商榷,不如明天调查。做最有效率的事,就是做此时最该做的事。

今晚的时间,就应该做今晚最该做的事。

“学姐,那今晚该做什么?”

“行侠仗义!”誉剑学姐以澄净的嗓音,正气凛然地说出四个字。

“怎么,你想跟来吗?”

誉剑学姐如此招呼,我毅然地点点头。

这是当然的。我抓紧下课时间,并牺牲了部分午睡时间,拼命将作业写完,就是为等这一刻。

“嘿咻~嘿咻。”

两手酸到不行!我拖着沉甸甸的脚步,在誉剑学姐的指挥下,将搬来砖头安置在马路的一侧。

搬砖结束后,我只觉得浑身虚脱,精血失养。整个人累得踹不过气来,好想倒在马路上就睡。

“真是没用,让你搬几块砖就累成这副模样。”

“搬……搬砖不容……容易啊,真的很累。誉剑学姐你搬了就知道。”

“废话,你以为我没搬过吗?”

原本兴致勃勃地跟着誉剑学姐行侠仗义,没想到誉剑学姐却让我到这里搬砖。

在德恒公园附近的交叉口道,西侧路面凹陷,有一个三寸左右的坑坎。车辆驶过,有发生侧翻的危险。路见不平,绝不绕道而行。面对此坑,誉剑学姐表示不能撒手不管。

誉剑学姐在一个星期前就填过一个坑。但那个坑是坑人的,随便找点土石填上就行。但眼前这个坑是坑车的,坑得比较专业,不是我们所能处理的。

哎,我虽有填坑之心,却无填坑之力。眼前就是这么个情况。作为一名业余填坑人士,这坑我们是填不上的,得由专门的修路人员来填。我们虽然无力填坑,来化解坑的伤害。但通过彼此间善意的提醒,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减坑的摧残度。

在修路人员赶来填坑以前,为了避免无知车辆被坑,可通过设置路障警示。誉剑学姐便找来几根树枝和石子,放置在坑边,警示此处有坑,请绕道而行。

然而,树枝石子并不起眼,夜晚司机不一定能注意到。于是,誉剑学姐让我去找质量体积更大的砖。结果,我只能苦命地去搬砖啦。

我想,比起砖头示警,到客运站或加油站借闪光锥,作为路障会更加醒目吧。可附近似乎并没有客运站,加油站也离得较远。

恰好在草丛里有几块方砖。

“真是的,我为什么干这种事。难道,搬砖就是所谓的行侠仗义吗?”

我本来只是小声抱怨两句,却不料被誉剑学姐听到了。

“怎么了,你对我有意见?别说我强迫你,你不想跟着我行侠仗义,随时可以回家。”

“不是的。”

我早已下定决心,为了成为独当一面的侠客,从此追随誉剑学姐的脚步,每晚都要和誉剑学姐一起行侠仗义。怎么会遇到一点小挫折,因为搬砖这种事就轻言放弃呢?

我只是觉得……怎么说才好呢。刚才所做的一切,不像是在行侠仗义,还是像在学雷锋啊。

从刚才搬砖的过程中,我完全没体会到丁点侠义的情怀,只有感觉累而已。

话说回来,究竟是什么是行侠仗义?行侠仗义与学雷锋的界限是什么?

为什么在搬砖结束后,我没能体会到侠义的情怀?

难道说,搬砖不够热血?想要体会侠义的豪情,必须得干点更加热血的事情?

什么是更热血的事情?抓捕小偷,与歹徒搏斗?

哎,我不知道誉剑学姐究竟是怎样理解侠义的,刚才的搬砖示坑,真的是在行侠仗义吗?怎么看,那都只算得上是一种道德行为。道德和侠义能等同吗?包括抓捕小偷,与歹徒搏斗,那也被视为一种见义勇为的道德行为吧。

我跟在学姐身后,穿过灌木环绕的小径。我瞧了瞧周遭,视线被黑暗封锁,目不及远。

夜黑风高,没准就有人蹲在角落伺机而动,乘人不注意,跳出来劫财劫色。这大晚上的,誉剑学姐作为一名女高中生,还在街头游荡,是不是太危险?

“誉剑学姐,我们回去了吧。”

“急什么急,还早呢。”

“已经不早了。学校不是要求我们,晚上回家注意安全,一定不要在街头逗留,必须尽早回家吗?”

誉剑学姐回过头,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我,“学校要求?那又怎样?”

“所以说,誉剑学姐作为一个女孩子,为了自身安全着想,还是不要违背学校的规定。”

“你理解错了吧。学校的规定,并非是不允许学生在回家路上逗留。言下之意,逗留的后果一切自负。简直是废话,既然已离开学校,出了什么事肯定不关学校的事,学校又能负什么责。”

“晚上确实不太安全,校方提醒我们,也算负责吧。”

“哼,负责地表示不想负责。“御剑学姐扭过头去,“不需要别人对我负责,我自己对自己负责,连这点觉悟都没有,还谈什么行侠仗义。”

是是是,誉剑学姐教训的是,是我神经过敏。

什么事情没有风险,吃饭还怕被噎死呢。关健还是自己得小心。航海的凶险度远胜于此,小心还能驶得万年船呢。

再者说,这个和谐社会,歹徒强盗什么的,哪儿有这么容易遇见。

我一抬头,只见前方十米开外,好像有一名女孩。

女孩在前方慢慢地走着。

突然从草丛窜出一个黑影,一手捂住那女孩的口鼻,一支胳膊遏住女孩子的腰。

看清黑影是名男子没错。

女孩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,便放弃抵抗似的,任由黑影男子胁迫着,拖进了草丛。

这……这是上演哪一出啊。

当真就遇上劫匪了。

怎么会这样?我手足无措之际,誉剑学姐已经冲了过去,我也不自觉跟了上去。

男子发现到我们,将女孩往地上一丢,撒腿就开跑。

誉剑学姐想追,却因为穿着长裙不便,距离越拉越远。

我没有必须逮住他的信念,对方却有必须逃脱的信念。那男子的奔跑速度,我是远远及不上的。

我追了追便止步回头。跪倒在石板上的女孩,发丝散乱。她缕了缕头发,搭着誉剑学姐的手站起身子。

还好,女孩似乎没有受伤。

“没事儿了,谢谢。”

女孩一直垂着头,乱发遮掩了脸颊,在远处街灯微弱光线下,无法看清面容。

誉剑学姐冷冷盯着这女孩。

在誉剑学姐定格的目光下,女孩一动不动。周遭空气好似冻结,尴尬的气愤让我喘不过气来。

终于,沉寂被誉剑学姐的呵斥声打破。

“没事!怎么能叫没事!你们俩究竟是在演哪出?”

“我真的没事。”

“刚才那人是陆廉吧。”

“不是。”女孩一口否认,接着理了理衣襟,拨开发丝勉强地笑了笑。

这不是……唐雯学姐吗?

“你和陆廉,是怎么一回事?”

“誉剑,请你别问了。暂时不要管我,让我一个人静静。”

唐雯学姐肩膀低垂,缓缓向前挪动脚步。

我静静看着唐雯学姐远去。只见她走到一定距离,突然回身向我们挥手,“放心,我回家会小心的。”

实在让人放心不下。

接着一路上,都有人尾随着唐雯学姐,那便是御剑学姐和我。

上午第三节课,数学老师一改往日拖堂的作风,竟然按时下课。

既然身为数学老师,时间观念应该不赖,能准确计算好每一堂课时间,保证按时下课才对。以前说什么没估算好时间,务必要将此题讲完,实在有故意拖堂之嫌。

利用下课时间,我正好上个厕所,刚出教室门,却撞见了誉剑学姐。

“没时间了,快跟我走。”

誉剑学姐的出现已经让我摸不着头脑,她的话更让我迷糊得,搞不清该用左手摸脑?还是右手摸脑呢?

“誉剑学姐。找我什么事?去哪?”

誉剑学姐作为高三学生,教室应该在五楼吧,这才下课不到半分钟,就赶到了我所在的二楼教室。

誉剑学姐速度简直快得离谱!

“你简直是笨得没谱,还能什么事,赶紧跟我去三年六班。”

昨日唐雯学姐的遭遇,无论怎么想,都令我越想越在意。誉剑学姐表示会邀我做跟班,一同前往调查。我原本以为是放学以后的事,没想到誉剑学姐如此迫切,竟然利用了下课时间。

下课这点时间哪儿够啊!光是来回就要五分钟,除去预备铃,还剩几分钟?

三年六班的教室,处于北栋教学楼。我所在的教室,处于南栋教学楼。南北栋教学楼并不是两栋,而是一栋,我们学校是U形教学楼,开口朝西,南栋北栋由长廊连通。

所以说,从我的教室到三年六班,不光是二楼到五楼的距离,加上走廊奔跑禁令,来回五分钟已是保守估计。

誉剑学姐所在班级的教室,和唐雯学姐的教室同在五楼。誉剑学姐自己一个人去不更方便吗?下二楼来找我,还得再返回五楼,不嫌麻烦?

难道说,誉剑学姐很在意我,需要我的协助,所以特地跑来叫我。

不对,誉剑学姐不会干这么没效率的事。誉剑学姐虽然和唐雯学姐同在五楼,但誉剑学姐教室是在南栋教学楼,要去北栋教学楼,必须先下到三楼。因为只有一二三楼,南栋北栋才有长廊互通,四楼以上,南栋北栋是隔离的。

我心顿时着凉,誉剑学姐并不是需要我的协助,才特地跑来找我。

看来我真的很没用,对誉剑学姐而言,我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跟班。我的表现一直很差劲,完全不配当御剑行侠社社长,昨晚的表现更是丢脸到家了,完全是在给誉剑学姐拖后腿。

我学雷锋不行,我搬砖不行,我体能也不行。有时觉得,自己或许根本不是当侠客的料。就行动力而言,别说是誉剑学姐,连不习也比我强。

不具备侠客能力的我,能成为一名侠客吗?

人在江湖飘,哪儿能不挨刀。人生难免遇挫折,切忌妄自菲薄。

我重新抬起头,短暂失意过后,再次拾起了那份侠义情怀。

是啊,就算我的能力不足,但是我有情怀啊!

我的侠义情怀——天地可鉴。

能力什么的不重要,重要的是情怀。

没错,情怀才是卖点,只要有情怀就够。

情怀万岁!

为情怀而努力的我,和誉剑学姐竞走在长廊上,赶到了三年六班。

为了我,誉剑学姐至少多下一层楼。我势必要帮上誉剑学姐的忙,绝不让誉剑学姐白下一层楼的。

“她不在教室,下课后就离开了。”

唐雯学姐一下课,就离开了教室,是去上厕所吗?没法子,只好门口等等看。在上课预备铃前,唐雯学姐应该会回来吧。

几分钟过去,预备铃响,唐雯学姐还不见踪影。

我感到心急,“誉剑学姐,还要等下去吗?”

“这是当然。我就不信,预备铃已响,她作为一名学生,还不急着赶回教室。”

誉剑学姐神色淡定,叉肘背靠墙壁。作为一个学生,预备铃已响,誉剑学姐你又怎么不急着赶回教室?

我是很心急,现在赶回去,估计也赶不上正式铃,上课是迟到定了。

“你下节是什么课?”

誉剑学姐突然发问,我下意识回答:“语文课。”

“那倒巧,我也是语文课。”

“哦,确实很巧。”我琢磨不出誉剑学姐话的用意,只得应和一声。

走廊安静了下来,只剩下我和誉剑学姐。其余学生都回到教室,先前的嘈杂瞬间被吸干。

誉剑学姐倚着走廊的窗户,望着对面的南栋教学楼。誉剑学姐的教室就在对面,光这么望着,恐怕会产生一种飞过去的想法吧。

我也随着誉剑学姐视线望了过去,却见对面走廊,一名女生正和一名男生纠缠在一起。

男女两人抓抓扯扯,动作不太雅观。

在原地蜷曲着身子,一个劲摇头晃脑的女生,看上去有点像唐雯学姐。

还有对面的男生是……

那男生似乎察觉到楼对面插了眼,朝我们望了过来。

“看什么看,还不赶紧走。”誉剑学姐呵斥声传来,我左右张望不见誉剑学姐身影。

站在远处楼梯口的誉剑学姐,已如绷弦的箭,我赶紧追上学姐的脚步。

糟糕,我反应迟钝,又拖了誉剑学姐的后腿。

从五楼下到三楼,穿过长廊,再从三楼上到五楼,就算用小跑的速度,也花了一分半钟时间。

当我和誉剑学姐赶到事发地点——南栋五楼,只剩下空旷无人的走廊。

不用誉剑学姐解释,我也明白,刚才在这儿纠缠的男女生,便是陆廉学长和唐雯学姐。

现在,人已不见。短短时间,他们俩究竟去哪儿了?

事发位置的地面上,留有一块鹅黄色的手绢。我蹲下身拾起手绢,一股香气涌入鼻腔。

好香啊!这手娟好香!

这是唐雯学姐的手绢,她不小心掉落的?

话说,这手绢好好闻耶!唐雯学姐的手娟怎么这么香!

手绢摸着湿湿的,我情不自禁地凑近嘴边。

啊,好想用舌头舔舔哦!

“你这是在干嘛!”

“誉剑学姐,发现这有块手绢,应该是唐雯学姐丢下的。”

誉剑学姐盯着手绢看了两眼,“这手绢,估计是陆廉掉的。”

陆廉学长的手绢?怎么会呢?陆廉学长会随身带手娟?

我将湿漉漉的手绢递过去,让誉剑学姐再仔细看看。

“白痴,别递到我面前。”誉剑学姐嫌弃似地后退两步,随手扇了扇气味,“一看就知道这手绢上面涂满了迷毒,你是想迷晕我吗!”

什么?手绢上这湿漉漉的液体,原来是迷——药。

具有百毒不侵体质的我,对毒物耐受力很强,同时也只能对毒物产生味觉。不过,我对毒的耐受力,不仅体现在味觉,包括嗅觉也是如此。大概是口鼻相通的缘故。

无法闻察普通气味,只能对毒气产生嗅觉。手绢上涂有迷毒,难怪说我闻着这么香。

我脑海顿时呈现出一幅画面。陆廉学长将涂有迷——药的手绢,在唐雯学姐眼前一挥。然后唐雯学姐就被迷倒,接着就被陆廉学长劫走了。

不可能!这又不是武侠小说,一闻就倒的迷——药,现实中根本不存在。闻过之后便被洗脑控制,乖乖听命于人的迷——药,根本就不靠谱。

所谓迷——药,说白了就是一种麻醉剂,作用人的中枢神经,使人陷入暂时的昏迷。由于长时间吸入会对中枢神经系统甚至心血管系统产生毒性。麻醉药作为一种毒品,往往受到国家管制,一般药房不会出售。

就拿常见的麻醉药乙——醚来说,通过空气吸入,便可致人昏迷。然而,乙——醚的挥发性强,真要用乙——醚将人迷倒,必须掌控剂量浓度。就算用高浓度乙——醚的手绢捂住对方口鼻,至少也得几分钟的时间,麻醉才能见效。

不知陆廉学长从什么渠道得来的乙——醚?不法商贩?化学实验室?要知道私用乙——醚是违法的。并且,在这短短一分多钟,陆廉学长通过吸入给药的方式迷晕唐雯学姐,根本就不可能。

真正要下迷——药的话,一般都是悄悄下到对方的饮水,食物中。这样既不会造成太大动静,对方也难以防范。只待对方服药起效后,再为所欲为。

在光天化日之下,陆廉学长竟敢劫走唐雯学姐,已经让我很不理解。我更不理解,陆廉学长为什么要用带乙——醚手绢?这样根本就无法将唐雯学姐迷晕的?

难道说,陆廉学长缺乏使用乙——醚经验?当发现无法迷晕唐雯学姐,便将带乙——醚手绢随手丢地上,然后采取暴力动作,将唐雯学姐强行劫走?

陆廉学长为什么将“凶物手绢”留在现场?是在慌忙中不小心落下的?

“手绢你先保管好。中午放学后,我再来找你,记得别走。”誉剑学姐叮嘱完毕,便赶回教室上课。

我也赶回了南栋二楼。语文老师大概心情不错,只瞅了我一眼,任由我回到座位。

心情紊乱地熬过最后一节课。

中午放学,我随同誉剑学姐离开了学校。

“又去哪儿?”

“上他家去。”

“誉剑学姐,你找得到陆廉学长的家?”

“当然。”

“远吗?”

“不远,加快脚步,20分钟就到。”

啊,这还不远。

中午时间,我往往是用作午休的。

可这一来回,起码耽搁一个小时。别说午休,连吃午饭也打紧。

每日功课任务繁重,我需要利用中午时间养精蓄锐。蓄得充足的精神,晚上才能高效应对。如果不午休,晚上还不瞌睡死人。

午日高照,愈加困人。我走在艳阳坝下,只觉头晕目眩。

不行,我拍拍脸振奋精神,紧随上誉剑学姐的脚步。唐雯学姐和陆廉学长的事情迫在眉睫,刻不容缓,甚至可能关乎性命安全。事情孰轻孰重?我少睡一次午觉又算得了什么?

如果下午实在精神困倦,大不了将社团活动交由不习负责,反正社团活动室也有床,可利用那段时间小憩会儿。

誉剑学姐在路上告诉我:陆廉所在班级的教室,就在她隔壁的隔壁。放学后,誉剑学姐问过陆廉学长班上的同学。今天上午,班上确实有人在学校见到过陆廉,但陆廉没有回教室上课。

如果陆廉学长返回学校,并不是来上课的,那便是另有目标,对象就是唐雯学姐。

那么,今天隔楼对望,所见的那个与唐雯学姐纠缠,并掠走唐雯学姐的男生,确实就是陆廉学长没错。还有昨天下午放学,小婕口中劫走唐雯学姐的蒙面人,以及昨天晚上自草丛跳出劫持唐雯学姐的男子都是陆廉学长。

陆廉学长为什么要这么做,连续三次劫持唐雯学姐?如果是男女朋友关系,两人想要私下会晤,根本不必采用这种让人联想到犯罪的强硬手段吧。

更奇怪的是,陆廉学长昨天给人的印象,和今天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。

昨天下午的蒙面人,和晚上自草丛跳出的男子。都给人一种畏畏缩缩的感觉,似乎并不想让人察觉他的身份。而今天劫持唐雯学姐的男生,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,也不蒙面。反倒是不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。甚至,在现场留下带乙——醚的手绢,并让同班同学也目击在场。更像是刻意暴露自己的身份。

如果三次劫持唐雯学姐的都是陆廉学长,前两次和第三次,为什么会有如此明显的差异?

陆廉学长究竟发生了什么?为什么会受到班主任老师处分,从而停课回家反省?与唐雯学姐恋情出现危机?与唐雯学姐父亲遇刺又有怎样联系?

再怎么猜测也无济于事,最好的办法,就是直接上他家调查。不愧是誉剑学姐,立即就想到了这么简单有效的办法。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,实践也是探求真相的唯一方式。真相绝不是凭空就能想出来的,必须通过不懈的实践与调查。

然而,我有些担心的是:这种劫持绑架性质的事件,并不是小打小闹。我和誉剑学姐能否胜任?是否该交由警方处理?

对于陆廉学长与唐雯学姐的事情,我们并不知情。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报警,盲目将事情放大化,严重化也不好。或许,这真的只是情侣间的小打小闹。

走进名为粹流园小区,顿觉环境棒得与世隔绝。听鸟语,闻花香。如此精致的绿化,让我联想到高昂的物业费。

不知不觉跟着誉剑学姐来到了西侧第二栋洋房。我们乘电梯至三楼五号,敲门无人应答。

怎么会没人呢?

我想,上门无非两种情况。

第一种情况,父母不在家。陆廉学长将唐雯学姐劫持后,带回到自己家去。这样直接就能见到陆廉学长。

第二种情况,父母在家。陆廉学长碍于父母,不方便将唐雯学姐带回家,于是只好带去楼顶仓库一类的地方。这样就算不能直接见到陆廉学长,也能向陆廉学长的父母打听情况。

陆廉学长和他父母都不在家,代表我们白跑一趟,这是不愿纳入考量的第三种情况。

防盗门呈漆墨色,可纳两米高的人。

“姓陆的,快给我开门!”

防盗门严正地嵌在框上,猫眼明亮。

“姓陆的,别装蒜,我知道你躲在里面。”誉剑学姐用脚狠狠踹门。

防盗门只颤抖了两下,便恢复了平静。

“可恶!姓陆的,你有种就给老娘出来。”

誉剑学姐嘴炮轰门,加上拳打脚踹,响音震颤了整栋楼层。

“干嘛呀,这样会扰邻的。陆廉学长可能真不在家,就这样算了吧。”

誉剑学姐不听我劝,仍然针对防盗门发牢骚。

在誉剑学姐的连续出招下,防盗门招架不住,终于开了。但不是学长家的门,而是学长隔壁家的门。

“大中午的,嚷什么嚷,我家孙子还在睡觉。”

一位深褐花纹宽袍的中年大婶,不带好脸色地瞧着我们。

看吧,果然吵到了邻居。誉剑学姐,这可怎么收拾呢。

我顿时惊慌,一边摇头一边道歉:“阿姨,不好意思,不好意思。”

“打扰你午休,是我不对。”誉剑学姐先是道了歉,接着询问花袍大婶,“我想打听一下,隔壁这家人,到底在不在家?”

花袍大婶的表情顿时懵了。

“或者,你能告诉我,这家人都去了哪里?”誉剑学姐问的问题实在奇怪,邻居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啊!

当今这个时代,同住一层楼却不知邻居姓什么,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这位大婶干嘛闲着没事,关注陆廉学长他家的动向呢?

会关注邻居的动向,女主人在不在家呀?男主人去了哪里呀?一般都是隔壁老王吧。

“哪个学校的中学生,这么不讲文明。不过,我也懒得计较,只要你俩别再吵了就行。女主人不在家的话,应该是找律师去了。有什么事登门拜访,恐怕得等她晚上回来。现在就是把门敲坏了也没用。”

花袍大婶用打发似的语气,说了出令我意外的讯息。

“律师?找律师干嘛?”

“她家整天忙着打官司,不找律师找谁。”

“为了什么事打官司?”

“遗产纠纷问题。”

“哪来的遗产?”

“你不知道,她丈夫去世了。”

什么!陆廉学长的父亲去世了!

怎么会?唐雯学姐的父亲,陆廉学姐的父亲竟然相继出事。前几天才得知,唐雯学姐的父亲的凶讯。今天又得知,陆廉学长的父亲的死讯。

一系列场景从脑海闪过,背景色是脑动脉的血红。

这是一段关于,少女与少年的感情纠葛故事。

少年的台词是,夺妻之恨,最不可忍。

少女的台词是,不要杀我父亲,就算你杀了我父亲,我也无法和你在一起的。

少年还是举起剑,将少女的父亲杀了。

少女也举起了剑,指向了少年的父亲。

少年的台词是,冤冤相报何时了?

少女的台词是,杀父之仇,不共戴天。岂能说了就了。

少年的台词是,不要杀我父亲。你父亲是我害死的,要杀就杀我吧。

少女的台词是,才不会这么便宜你,我也要让你也尝尝什么叫做丧父之痛。

额……

以上所述,就算用作武侠情节,似乎都显得狗血。

实际情况,绝不会是这样!

“她丈夫什么时候去世的?”

“两个月前的事儿。”

果然,陆廉学长的父亲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去世,唐雯学姐的父亲是最近才出事的,上述情节自然无法成立。

“具体发生了什么事?她丈夫是怎么死的?”

里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,花袍大婶瞬间就消失。我和誉剑学姐只能在门口耐心等待。

大婶再次回来时,手里拿着张旧报纸,“我忙着照顾孙子,没时间和你们聊,大致情况这报纸上都有。”

报纸?为什么会上报纸?陆廉学长父亲的死,难道是事故导致的?

誉剑学姐向我使了个眼色。

我接过粘有灰尘的旧报纸,向这热心的大婶道谢。

“这官司打了好几个月,费财费力,没完没了。依我看,她家真够可怜的,还有个儿子要养,法院干脆就把遗产判给她不就完了。”

大婶一边合上家门,一边喃喃说着。

回到学校,我根本来不及吃饭。事情的严重性超出了我的预料,“誉剑学姐,我们真的不报警吗?”

“叫警察能管什么用。”

我再次翻出那张起毛的旧报纸,其中的一则新闻大致内容是:

警察追捕歹徒,开枪误射群众。

陆某腹部中枪,医院抢救无效。

执法民警唐某,停职接受检查。

过失致人死亡,国家负责赔偿。

无辜群众陆某,毫无疑问是陆廉学长的父亲。唐雯学姐父亲是警察,并不是什么秘密,誉剑学姐通过她的同班同学确认了。

此前种种迹象表明,唐雯学姐父亲的死与陆廉学长有关,凶手很可能就是陆廉学长。然而,陆廉学长动机不明,我一直无法相信,他真的会去杀人。

现在,我终于不再怀疑。

陆廉学长有充足的杀人动机。唐雯学姐的父亲,过失杀死了陆廉学长的父亲。父亲的意外死亡,仇恨的种子早在陆廉学长心底扎根发芽。

内心充满仇恨的陆廉学长,一定很想为父亲报仇吧。

作为一个旁观者,或许会觉得:警察误杀群众,是职务上的过失,又不是故意杀害的,纯粹只是个意外。犯得着报杀父之仇?

常言道,冤冤相报何时了。

为何你执着于杀父之仇?报了杀父之仇你又能得到什么?

最终不过空虚一场。

施主,还请放下仇恨。

然而,当事人真的会轻易释怀?听你唠叨几句,就此放下仇恨?

世间本无仇恨,正是无数意外与误会,构筑了善恶的矛盾,搭建起这血雨腥风的江湖。杀父之仇,绝不会因为一句不是故意的,就轻易原谅了对方。

父仇不共戴天,父仇不得不报,这是江湖中不变的至理。无论何种原因,无论何种方式,即便对象是警察,那也得……

或许,正是因为对象是警察……

事情看似明朗,仍存有不少谜团。

照理说,陆廉学长在几天前,就已经手刃了唐雯学姐的父亲,报得了杀父之仇。既然大仇已报,为何还要三番两劫持唐雯学姐呢?

难道说,陆廉学长杀了唐雯学姐的父亲后,还是不解心头之恨。于是赶尽杀绝,一不做,二不休,干脆将唐雯学姐也做掉。

断其后!灭其门!陆廉学长真是如此心恨手辣之人?

不对,赶尽杀绝,并不代表心狠手辣。赶尽杀绝,往往是江湖中人为求自保,而迫不得以的行为。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。若不赶尽杀绝,就此种下祸根。待到对方前来寻仇,遭殃的便是自己。

陆廉学长杀了唐雯学姐的父亲,唐雯学姐不可能不怀恨在心。没准有朝一日,唐雯学姐便会向陆廉学长寻杀父之仇。陆廉学长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罢了。

唐雯学姐,虽然作为杀父仇人的女儿,但同时也作为陆廉学长的女朋友。对于自己喜欢的女孩子,陆廉学长怎么忍心痛下杀手?

脑子变得越来越乱,我还是别妄加揣测。遇上这种事情,正常人都会选择求助法律,交由警察处理吧。

“别指望警察,警察的介入只会刺激陆廉,产生更糟糕的结果。”誉剑学姐满脸不悦,“身为一名侠客,凡事得靠自己。老想着依赖警察,你有没有点骨气!”

我低下脑袋,誉剑学姐教训的是,是我没有考虑周到。

唐雯学姐的父亲就是警察,警察从某种角度上讲,正是陆廉学长的杀父仇人。这件事如果求助警察,无异于在陆廉学长的伤口上撒盐,只会进一步激化仇恨。

距下午上课时间,不到十分钟了。我和誉剑学姐一直候在教室门口,见三年六班的学生陆陆续续坐满,却不见唐雯学姐踪影。

唐雯学姐被陆廉学长劫持,恐怕下午无法来上课了。

“在这儿瞎等也没用。走,跟我去别处找人。”

我默默跟在誉剑学姐身后。可是,毫无线索的我们,又能去哪儿?

陆廉学长躲在哪儿?去哪儿营救唐雯学姐?我只能表示不知道啊!何况,我们也是学生,下午也要上课。我瞧了誉剑学姐一眼,心里忐忑不安:不求助警察,光凭我们力量,真的能行吗?

唐雯学姐处境着实令人担心,陆廉学长劫持唐雯学姐,究竟是为了什么?只见前方的走廊上,唐雯学姐背着皮包,仪表端庄朝我们走来。

“真巧。”誉剑学姐有趣地一笑。

怎么回事?唐雯学姐竟平安无事,还在学校里走动?

瞧见熟识的人,唐雯学姐以普通女高中生面貌,致以平和一笑,算是打了个招呼。

“唐雯,等一下,我有事问你。”

誉剑学姐叫住她,“陆廉他人呢?”

“陆廉,他……我不知道?”唐雯学姐咽了口气,镇静回应道,“其实早在开学初,我就和他分手了。有关他的事情我不是很在意,所以也不清楚。”

誉剑学姐眉头一皱,“不在意?当初是谁委托我调查他的?这几天发生的事,别以为我不知道!上午第三节课后,你是被谁给劫走的?”

唐雯学姐沉默不语。

“还有你父亲遇害,也是那家伙干的好事吧。”

“谢谢。”唐雯学姐投以感激的神色,“但这一切,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,誉剑你不必操心,也不用多过问。”

“怎么能让我不操心!你三番两次被人劫持,一点自觉也没有吗!”誉剑学姐动怒呵斥道。

唐雯学姐垂下头,咬紧了嘴唇。

“好了,已经没事了。“片刻之后,唐雯学姐抬起头,脸上浮现出释怀的微笑,“我和他之间的恩怨,在今日已经了结。”

继续追问唐雯学姐,她什么也不肯说。

“我真的已经没事了。”

“别再问了,我没有发生什么事情。”

“都已经结束,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。”

(国家对麻醉药管制严格,为了避免**,只能——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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